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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2月8日 星期二

下雨天


          我臉上忽爾感到一點冰涼,抬頭往天空望去,只見晴空漸被烏雲蒙蔽,周遭的空氣也驀然變得侷促。臉上的小水點愈來愈多,我知道一場驟雨即將來臨,當即走到身旁一所餐廳的簷篷下安頓下來。用不著多久,更多的雨水從天而降,一場驟雨終於到來了。

          街上的行人連忙走到附近有遮蓋的地方避雨,環視之際,但見右上方一間村屋裡有個主婦從屋內飛奔到露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勢把正掛晾的衣物全都收好。即使隔著沙沙的雨聲,我還是聽得她喃喃罵個不休:「該死的,又得費功夫把它們再洗乾淨……」說著腳底一不留神,那主婦的身子仰天便倒,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在那裡兀自喊痛。此情此景,不覺令我露出微笑。

          把目光放回街上,瞥見一個老婆婆弓著腰撐著傘,手裡提著四、五個膠袋,緩緩在我眼前走過。忽聽不遠處有人大喊:「快讓開!」那婆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獃了,手上的傘子和膠袋「啪」的一聲掉到地上。一個年輕人騎著單車從後疾馳而上,他雖沒撞著那婆婆,卻把地上的水濺到那婆婆的膠袋裡去。我再顧不得那時正下著雨,立刻衝了出去,幫那婆婆拾起傘子和膠袋。這婆婆倒沒有責怪那年輕人,向我道謝了後,便佝僂著身子離去了。這時我才發覺自己的身子濕透了,急忙躲回餐廳的簷篷下。
 
          雨勢不僅沒有減緩,反而愈下愈大。地上佈滿一個個水窪;行人的臉孔變得模糊不清;路上的雨水匯成一條條小溪,流往周圍的水渠……淅瀝的雨水為天地籠上一片迷霧。

          朦朧之中,我依稀見得一個男孩左顧右盼,正欲橫過馬路。湊巧一輛大巴士駛過,路上登時濺起個子般高的水花,那男孩想要撐開傘子擋住也來不及了,只見他渾身濕透,狼狽至極。那男孩乾脆連雨傘都不用了,任由雨水往身上打,從從容容的向前便走。

          滂沱大雨下,街上偶爾也只是有幾人經過,除了雨水啪啪喇喇打到路上的聲音外,四周再沒有任何聲響。遠處的山巒不見了頭;前面的高樓彷如末入雲端之中;眼前的馬路變成泛濫的河流;眼前的景象如幻似真,前面看到的是另一個世界,抑或這一切只不過是我虛無的想像?

          驟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只見一絲絲陽光從烏雲裡滲透出來,雲層如同被刺穿一個一個的小孔,大概這就是古人說的「穿雲見日」了。鳥兒吱吱叫著,似是迎接這陰霾的結束;行人徐徐從四處走出,只片刻間,烏雲完全散開了,強烈的陽光照在濕滑的路面上,顯得特別耀眼。我深深吸一口雨後的空氣,走到街上。

余華《活著》 閱讀報告


          能震撼人心的文學作品,未必要有大場面、大氣派;也未必要有精雕細琢,令人過目難忘的瑰麗文字。余華的《活著》,用最質樸的文字,述說了一個平凡而感人的故事。

          故事圍繞著一個叫福貴的老人,他熬了大半輩子的苦。他年輕時仗著父親的一百畝田地風光了一陣子,不久便因嗜賭成性把祖上的家業全都敗光,父親替他還清所有債後便離世了,福貴從一個揮金如土的闊少爺變成身無分文的窮農戶。此後不久,他在國共內戰期間被國民黨抓了去拉大炮,好不容易回到家裡,母親竟已逝世了。禍不單行,他的女兒鳳霞因生了一場大病變得又聾又啞。與家人團聚了數個年頭,兒子有慶為小學校長獻血,被抽血過度而死。作者仍不願放過福貴,鳳霞難得嫁了戶好人家,卻又在產子時失血過多而逝;福貴的妻子和鳳霞的丈夫二喜分別因病和意外相繼死去。這時福貴的親人只有鳳霞和二喜的兒子苦根了,誰料苦根竟也在吃豆子時啃死了。留給福貴的,是一頭老牛和孤獨的餘生。

          福貴的遭遇是悲劇性的,然而作者卻沒在作品帶出任何負面訊息,相反,字裡行間所能看到的卻是一串串連綿不絕的希望。雖然福貴敗光了家產,可他從此卻明白到踏實做人的重要性,寧願過純樸的生活,他穿慣了粗布麻衣,反覺得從前愛穿的絲綢衣服弄得自己痕癢不適。就算被無辜捲入戰爭之中,面對好友的生離死別,福貴仍能生存下來。後來他更發現接受自己家產的地主龍二在政府的土地改革下被拉去槍斃,自己卻因財產盡失而倖免於難。福貴的故事豈非正正透露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嗎?壞事的發生,是否代表其結果一定是不好的呢?

          親人總有離開自己的一天,但若他們的離世不是自然發生的話,那種痛苦,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福貴父親的死有大半是福貴的不肖所致;有慶不明不白的就被抽乾了血,失去生命;鳳霞也因失血過多而死,還要跟有慶死在同一所醫院裡;二喜則在做工時被兩塊水泥板。當福貴以為孫兒苦根可作他唯一的寄託時,苦根不久後也死去了。這些都好像是命運對福貴的玩弄,然則福貴不僅沒有羈絆於失去至親的傷痛之中,他對親人的離逝的態度更是一次比一次坦然,亦不埋怨他充滿苦難的命運。福貴瞭解到命運就算多險惡,他也得活著;前路有多絕望,他也得活著。福貴讓我們領略到活著的真義。

          《活著》的故事發生於五、六十年代的中國農村,這是作者的巧妙安排,因為只有中國的農民才能合適地表達作品的主題。當時的社會並不富庶,而農村地區更全是窮鄉僻壤,農民三餐不繼的情況並不罕見,他們常要徘徊於生存於與死亡的邊緣。現代城市人生活富足,也許很少有過為生存而努力掙扎的經驗,農民這種比任何人都強烈的生存意志,為我們帶來無比的感動,也引起了我們對生命的反思。土地是農民的生命之源,而我們到了生命的盡頭時也是要回歸大地。沒有任何社會階層能比起農民更呼應「活著」這個主題。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回著黑夜的來臨。」這個與大地有著不可分割的牽連的故事,敘述了平凡人的大悲大喜,打動了我們的心靈。


  余華

2010年會考題目

有人認為父母教養子女,應該給予空間,讓子女自由發展;有人認為應給予明確的指導,讓子女依從。上述教養子女的方法,哪一種較為理想?試談談你的看法。


        近百年來,西方文明深深影響著我們,除了在衣食住行方面有重大的變遷,我們的思想文化也有徹頭徹尾的轉變,家庭觀念也不例外:從前中國人信奉「三綱五常」中「父為子綱」的一套,現在的人卻提倡「父子平等」,雙親與子女的關係,幾近是平起平坐了。       

        與此同時,受新思潮的影響,新一代不斷希望能擁有更大程度的自主性,父母的管教,自然大大羈絆他們。愈來愈多人認為父母教養子女,應該給予空間,讓子女尋覓自己的方向,開拓他們的將來;但是,這真的是培養子女的正確方法嗎?

        此舉似是一種既開明、又前衛的教育子女的手法,然而生活上大量的事例,卻證實它並不理想。子女好比一隻浮在湖中央的小艇,若沒有人在艇上划動船槳,就永遠不能靠岸,甚至可能會被風吹得不知去向,而父母,就是划動船槳的人。

        現在有不少父母對其子女採取放任的態度,希望響應社會的潮流,可是能在父母撤手不管的情況下而又能開闢自己天地的人,又有多少個?不少青年人就因缺乏雙親的約束,整日裡遊手好閒,放蕩弛縱,故極容易墮入社會中的種種陷阱,漸對家庭產生離心,最終誤入歧途,很多改過自新後的邊緣青年,都悔恨當初自己沒有聽從父母的教誨,以致抱憾終生。父母的指導實在是影響子女的關鍵。

        從古人頻頻鞭策子女的例子,不難發現父母的管教會對促進子女成才有良性的作用。清代名臣張英除了因清正廉明而成為千古佳話,他亦十分重視家庭教育,其著作的家訓《聰訓齋語》,提到做人應「立品」:「讀經書、修善德、慎威儀、謹言語、能容讓。」張英無忘以之時刻敦促兒子張廷玉,他曾對張廷玉道「與人相交,一言一事,皆須有益於人,便是善人」,還說:「能處心積慮一言一動皆思益人而痛戒損人,則人望之若鸞鳳,寶之如參苓,必為天地之所佑,鬼神之所服而享有多福矣。」張廷玉恪守父親的格言,待人溫厚恭儉,後來果然成為清廷的大學士、軍機大臣,受到當朝皇帝的重用。這能不歸功於張英對子女指導有方嗎?

        給予子女明確的路向,而令子女變得長進,並非古代父母的專利。新鴻基地產的其中一位創辦人是地產界巨子郭得勝,現在新鴻基地產的其中三位骨幹人物——郭炳湘、郭炳江、郭炳聯,就是郭得勝的三個兒子。在郭氏三兄弟的攜手經營下,新鴻基地產已成為現時香港最大型的地產發展公司之一,他們在商界能有如此驕人的成就,全賴父親郭得勝的悉心栽培。郭得勝對子女管教甚嚴,他讓五個子女到海外留學,五人均擁有高等學歷;郭得勝更把自己成功、失敗的經驗毫不遺留的告訴兒子們,親自教導他們營商的策略,郭氏三兄弟不負父親所託,在他們的經營下,公司的業務更上一層樓,現在新鴻基地產已成為市值近三千億港元的龐大企業。若當初他們沒有父親的指引,是不可能創下如此輝煌的業績的。

        父母比子女多度過幾十個年頭,人生歷練絕對會比子女豐富,處事手法也必成熟得多,而父母的閱歷更可讓子女作前車之鑑,免得重蹈覆轍,這並不是父母欲要掌握子女的前途,而是基於為子女建立一個安穩的未來的考慮。教養子女,並不在乎父母予以子女多大的空間,最重要的是子女在長大成人後能否肩負起社會責任,生存在瞬息萬變的社會之中。懂得教養之道的父母,就算為子女定好路向,也不一定要子女絕對服從,反而希望子女能從本身的經驗中反思,擁有自己獨立的想法,與那些過份寵愛子女、只冀望他們順從自己的父母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三字經》云:「養不教,父之過。」教養子女,是父母的最大責任。雖說子女終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自立自強,但他們若無父母在當初為自己辨明路向,而是獨自摸索前路,那麼子女要走的路,將會崎嶇難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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